程靖有条不紊的抽了纸巾给橙橙一点点的擦着鼻血,表情平静,看向橙橙的眼神里却隐隐有些柔光。
因为程靖的到来,原本哭泣的橙橙已经渐渐的转为了低声抽泣。
模糊的看着一大一小叠合在一起的轮廓,七七的心微微揪紧着,
“是你吗?”
她并未指名道姓,而是以“你”字代称。
程靖捏着纸巾的手一顿,而后抬手将纸巾扔进垃圾桶,拎起橙橙让她坐在了椅子上。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依旧沉默着往门外走,七七拧了拧眉,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径直向前想要去摸橙橙。
但是不知谁衣服上的纽扣掉落在了地上,七七看不见,一脚踩了上去,整个人猛的一晃,电光火石间,一声惊呼还没有来得及喊出来,就落入一个宽阔安稳的怀抱里。
她伏在程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木香和淡淡的烟草味,惊魂未定的大口喘息着,程靖低头睨着她的眉眼,显然也是被刚刚发生的事情吓了一跳,有力的手臂环在她的腰上。
“我去找个人陪你。”
七七轻咬了一下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他的怀里,可是并没等她推开他,一道夹杂着愤怒与困顿的凌厉拳风就径直朝程靖袭了过来。
“程靖你敢再欺负她?!”
程靖猝然挨了一拳,脸色实在是不好看,他危险的盯着谷玉城,抬手随意的擦掉了沾在破裂嘴角上的血迹。
“玉城!”
被谷玉城扯到身侧的七七下了一跳,正想解释,
“你别误会,他……”
但是程靖却冷然一喝打断了她。
“出来。”
他的眼神扫过眼神怯怯的橙橙,阴沉的吐字。
谷玉城迎上他的眼神,半点儿都没有相让的意思,在面对涂绾之后复杂的心情好像有了一个有效的发泄口,他扶了扶七七的肩膀就准备跟程靖出去,却被七七眼疾手快的一把扯住了手腕。
“别,你别去。”
她知道他们要出去干什么,而前段时间谷玉城与宁惟叙的那场斗殴仍然让她心有余悸,她紧紧的抓着他,频繁地吞吐呼吸。
不多时,她就微微转过身去,对着程靖的方向,僵硬的张了张唇。
“程先生,对不起,是我老公误会了,我代他向你道歉,也感谢你刚刚好心扶了我一下,否则我一定摔倒了。”
向他致歉的同时也变相的跟谷玉城解释了刚刚她和程靖抱在一起的画面。
她每说一个字,程靖的拳头就更攥紧一分,嘴里浓烈的血腥气在摧残着他的心智,他视线落在七七的身上,讽笑出声,
“程先生?”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种称呼叫他。
听到他寡寒的声音,七七的心像是揪在了一起,皱巴巴的闷的要命,虽然看不见,但还是能很清晰的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灼人视线。
她也不愿意这么称呼他,可是现在叫他靖哥哥已经不合适,致歉叫程靖又显得不客气,所以就只好拎出来这样一个词。
见七七低着头,紧闭着嘴巴一眼不发,只当是她除了为她现在的丈夫致歉,连话都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
他勾了勾唇,似是不经意的视线扫过她握着谷玉城的手,再没有言语的扭头离去。感受到他的气场渐渐的远离,七七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但心底却有一种很隐晦的怅然在缓慢的升腾。
谷玉城一直注意着七七的表情,看了眼她身上洁白的婚纱,一时目光五味杂陈,
“以后小心点,需要什么就喊人拿给你。”
他温声的嘱咐着她,倒像是一个很称职的新婚丈夫。
“嗯。”
七七轻轻的应着,但看上去整个人确实没大有精神,谷玉城心里堵的慌,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开口,只好先转身去抱橙橙。
目睹了他刚刚对程靖出手的一幕,橙橙看他的眼神不加掩饰的带了些害怕和抵触,看他向自己伸过来手,她灵活的跳下椅子躲到了七七的身后。
……
涂绾没想到孟晏宗会改变主意愿意见她,这让她被折磨了半天的心情终于缓和了点,站在顶楼的总统套里,她紧张的攥着自己的衣角,为自己狼狈的形象而抱歉,
“对不起,刚刚发生了一些事情。”
孟晏宗安静的看着她不卑不亢的神态无声的笑了一下。
“我知道。”
涂绾愕然的看了他一眼,在他的目光下,整个人更是无所遁形,明明知道他可能比自己还要小,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紧张感。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见她如此不上道的只顾,审视自己,孟晏宗只好出声提醒她,涂绾这才反应过来,将口袋里的玉佩找出来摊在手心里,
“请问……您见过这枚玉佩么?”
她有些忐忑的专注看向孟晏宗的表情,却见他挑了挑眉,
“不知道我见没见过,是怎么找上的我?”
为自己的明知故问,涂绾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是,我知道你见过,赵老板说十年前的时候你曾将这枚玉佩送来他的店里,后来被人买走,至今才在拍卖会上重新现世。”
孟晏宗翘着二郎腿,整个人矜贵又闲适。
“嗯,没错。”
他并未否认这件事。
涂绾呼了口气,
“那……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温亭这个人?”
温亭,是她父亲的名字,纵使后来母亲再也不允许周围的人提及,可幼小的她还是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孟晏宗捏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温亭?他就是这么告诉的你们自己的名字?”
涂绾有些疑惑的拧起眉头,
“什么意思?”
孟晏宗搁下茶杯,直直的瞅着她,“因为他的全名其实叫孟温亭。”七七倒抽一口凉气,神情有些激动,
“那这么说,你真的是……”
孟晏宗却很不给面子的打断了她,
“不,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这次来是要问这个,那现在可以离开了。”他做出了一种送客的姿态,让涂绾一懵,既然玉佩和他有关,他又知道父亲其实姓孟,那为什么不承认和他的关系。
“等下。”
她焦急的开口,很怕他像之前那样赶她离开,表情有些无力,
“孟先生,请您相信我,我并不是想破坏你们的家庭,我只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其实她还想说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去看一眼她的母亲,她没有多少时日了。
原本平静的孟晏宗却听到她的话瞳孔一缩,语气凛冽,
“过得好不好?他不是一直陪在你们身边吗?为什么还要来问我过得好不好?!”
自小时起,父亲这个概念就在他的心里很模糊,他只知道父亲从不爱自己的母亲,只是按照家族的意愿娶了她,让母亲怀上他,就带着一个女人一走了之再没有回来。
他印象最深的是母亲时常坐在窗前,一遍遍的读着父亲曾读过的书,她想他,可是等他稍大些想要去找他时母亲却严厉的制止了他。
那枚玉佩是他十九岁时偶然在一个玉石商人那里买来把玩的,没想到母亲看到它时却一脸震惊,再之后就一病不起。
他以为是这玉佩有什么不好的意兆,很快将玉佩转手了出去,可母亲也并未因此好起来,没多久就病逝了。
许久之后他才察觉到这枚玉佩可能与父亲有关,再知道它的消息就是出现在桐城,到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涂绾周身一震,往后退了两步,哆嗦着唇瓣,
“不,他没有回来吗?他二十年前就离开了啊。”
孟晏宗因为她的话浓眉狠狠地一皱,
“你说什么?”
涂绾的印象中当年父亲与母亲大吵了一架后就离开了,从此再没有回来,她以为他是回了国又结婚生子了。
看来……
她看着孟晏宗的脸,喃喃的,
“你多大了?”
孟晏宗沉默了几秒,还是如实回答,
“二十九。”
涂绾抿了抿唇。她今年二十三,也就是说早在和母亲结合以前母亲就有妻室,可是不对啊,母亲是那么高傲的人,怎么会愿意……
有些东西已经渐渐的颠覆了她的认知,她颤巍巍的扶着桌角,弯着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脑海里的东西凌乱不堪,
“那他去哪了呢?”
怔怔的看着玉佩,为什么只见玉佩,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呢。
孟晏宗也是震惊的,但显然比涂绾要冷静一点,
“我会让人去查的,你先回去吧。”
语气不知不觉的放缓了一些。
涂绾仰头看了她良久,才闷闷的回应,
“好。”
很奇怪的感觉,虽然从未见过,但是他们身上流着相通的血液,无声无息的将他们牵连起来,看着她颓丧的往房间外走的背影,孟晏宗意外的叫住了她,
“我以为你会求我救你那个男朋友。”
他早就让人调查了她。
涂绾回过头来,眼眶红红的,她实在是太累了,说话都隐约带了哭腔,
“如果可以,那我谢谢你。”
……
婚礼结束之后,谷玉城已经喝的头昏脑涨的,被人扶回婚房里一头扎进床上昏睡了起来。最终他是被一通电话惊醒的,
“谷总,涂小姐来酒店是为了找一个男人。”
他眉毛骤然一挑,
“谁?”
对面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抱歉,对方很隐蔽,能查到的消息很少,好像是酒店的主人,姓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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