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白,抹了什么?”
林泱瞥见小桌上的粥,长长的睫毛轻颤,
“我饿了。”
祁知明的手顿了顿,沉默着打开打包盒,舀了一勺粥,还自然的轻轻吹了两下才递到她的唇边。
“吃吧。”
林泱下意识的向后避了一下,眼神怯怯,
“我……自己来。”
他的温柔与和颜悦色让饱经摧残的林泱犹如惊弓之鸟,生怕是陷阱里诱人的饵,一不小心就会掉入深渊巨坑。
祁知明紧紧的捏着塑料的小勺子,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态度摆在那里,显然没有退让的意思。林泱看着他这幅样子,眼眶红了红,
“那我不吃了。”
祁知明这才动了动眉角,一声不吭的把勺子扔进了打包盒里,将粥整个塞到了她手里,然后出了病房。
看着紧紧关闭上的房门,林泱的鼻头酸酸的,又将手里的粥原封不动的放回了桌子上。
这晚祁知明没有再进来,她终究撑不住,迷迷糊糊的窝进被子里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病房里的窗帘严实的拉着,光线正舒服,但因为林泱睡的晚,头有种裂裂的痛感。
“林泱姐。”
她揉着太阳穴,侧过头去,宋雅一推门进来,扯唇轻笑了一声,
“雅一,你怎么来了?”
宋雅一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生。
“我吃坏了肚子,来吊个水,正好碰见了祁大哥,他告诉我你在这里,请求我过来陪你一会儿。”
请求?
林泱难以相信他请求别人是怎样的情境。
“谢谢你,我看到你很开心。”
她真诚的拉着宋雅一的手。
她了解祁知明,或者说他们互相了解彼此,为了防止她做出什么伤害孩子的事,即使他不在,也会派人密切的观察着她。
宋雅一看着她的脸色,有些担忧,
“林泱姐,你怎么了?”
林泱倚靠在病床上,目光涣散,语气幽幽的,
“我得了病,很糟糕的病。”
能够将她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的病。
“什么?那怎么办?”
宋雅一有些着急了,她不明白林泱口中的糟糕是指什么,但是却下意识的想到那些目前通过医疗手段不能治愈的病。
林泱没什么精神的摇了摇头,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动不动的看着雅一,张了张唇,
“雅一,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宋雅一懵懵懂懂的,但看着林泱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
祁知明回来的时候林泱和宋雅一聊的正欢,看着她放松明快的眉眼,他心头也不自觉的舒展开,
“聊什么?”
宋雅一捂唇轻笑,
“我在跟林泱姐探讨吻戏该怎么拍呢。”
祁知明的脸色不着痕迹的暗了下来,宋雅一一愣,察觉到了自己的食言,
“那个……我先走了昂。”
说完之后跟林泱打了声招呼,也不敢看祁知明,拎着包离开了病房。
少了宋雅一,病房瞬间冷清了下来,林泱垂了垂眼睑,瞥见他手里拿着的文件袋,摊开手心,
“给我吧。”
祁知明仔细的打量着她,
“有求于人是这个态度?”
林泱有些不耐的收回自己的手,
“那该怎样?需要我跪下吗?”
祁知明冷哼一声将文件袋扔在了她旁边,桀桀的开口,“至少也要比跟人讨论怎么拍吻戏要好一点儿。”
林泱没好气儿,拆开文件袋看着里头的东西,
“不是话题的原因,态度这个问题,要分人。”
祁知明挑了挑眉,
“哦?对别人都能和颜悦色的,唯独对我冷若冰霜?”
林泱紧抿着唇,默认了他这个说法。
可祁知明非但没有生气,唇边还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坐到了床边,眼神落在她遮盖的严实的小腹上,
“再过几周,他的手脚就长出来了。”
捏着纸页的林泱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看他,男人一脸的如沐春风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皱着眉心,忽然伸手掐了一把他的小臂,见他没什么反应,吐了口气,果然是做梦的吧,听到别人毫不掩饰的厌恶还能一脸泰然,这要搁在以前,他肯定会表现出,你厌恶我,我会更厌恶你的样子。
祁知明看着她的表情变化,趁她呆愣的空档,忽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后将自己的魔爪伸进了她的咯吱窝,
“啊!”
林泱躲闪不及的全身扭动,
“祁知明,你住手。”
她最怕人挠她痒了。
祁知明看她气喘吁吁,脸色微红,也不再逗她了,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我很开心,是你心里最特别的一个。”
林泱冷静下来,折服于他的脑回路。
“最讨厌的一个。”
祁知明低头看着她长长睫毛下的眼波流转,心头微动,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可你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林泱被他的话震的一愣,他曾说过自己可能爱上她了,但那种纠结混乱的情况下,还有他肃穆的语气,很难触动人心里的点,但是这次却不一样,两个人玩闹着,抱在一起,他轻松的脱口而出。
可你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种什么感觉,忐忑不安又酸涩闷热,
“你是想要这个孩子对吗?所以这么骗我。”
她视线虚无缥缈的落在他衬衫的扣子上,
“如果你不爱叶弥了,又怎么会在得知大哥有外遇的时候逼她离婚?可她却宁愿跟你上床,宁愿接受事实也不愿意跟他离婚,她是真的爱他,你是不是很难过?”
她手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话语间停顿的时间很短暂,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下去,
“充其量我不过就是你失意时的一个消遣,因为我跟你上过床,你理所当然的觉得即使抓不住叶弥,也能将我牢牢的握在手心里。”
她叹了口气,
“即便我生下孩子,然后呢?等我们再也折磨不下去,各自有了新的感情寄托,我们该怎样告他,你的父母生下你只是一时兴起?”
她每说一个字,祁知明的眼神就深一分。
他脸色绷的很紧,直勾勾的看着她嫣红唇,刚刚就是这张诱人的唇里,说出这么一长串让人心烦意乱的话。
可是他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的话。
他确实是逼迫叶弥跟祁儒生离婚,与他在一起,可原因却不是她说的想的那样,他只是想试探一下自己……
没错,试探。
从上城回来以后,他发现自己有很长的时间会想起林泱,无时无刻,随时随地,看到办公室里的沙发,会不自觉的想到她窝在沙发上安静的看书的画面,躺在床上一闭眼睛就能看见她躺在自己身下,明明疼的五官皱在一起,却紧闭着唇一声不吭的委屈样子。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爱上她了?
可是他不确定,那自己守候了这么久的叶弥呢?
所以他在得知祁儒生出轨与叶恩撞人后就设了这么一个局,那天叶弥来找他的时候他一直都知道林泱就躲在旁边。
他甚至没听清叶弥说的话,发疯似的想如果林泱看到他和叶弥的事会怎样?会生气会嫉妒吗?
当她闯进来的时候,他心里的那种雀跃感几乎让他再难维持表面的平静。
他终于明白,自己确实是爱上她了。
而这种自己从前都不敢相信的感情转变,一直被迫承受责难和侮辱的林泱又怎么敢相信,他紧紧的搂着她,语气里说不清掺杂了多少怜悔,
“阿泱,我知道你不信,可我没有骗你,你给我点时间,我做给你看好不好?”
林泱从他的怀里出来,平静的看着他,
“那你至少不能这样拘着我,否则我永远不信。”
祁知明臂弯空空的,
“可……”
他怕她会反悔,背着他偷偷打掉孩子。
林泱咬了咬唇,
“这样吧,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找张纸笔,我给你写一份协议,要是我偷偷打掉孩子,那就让我一辈子都逃不出你的掌心。”
祁知明理了理自己的西装,站在床边睨她,
“不必。”
反正无论怎样,她这一生都休想逃出自己的掌心。
林泱松了口气,
“我想去见一见丁悦。”
根据路丛查到的消息,如果准确的话,丁悦明天就会出国。
而看完了那些资料,她才知道,原来丁悦和纪如存的地下情已经维持了两年,可是丁悦却从未表现出什么。
说是地下情,实际上林泱明白,丁悦对于纪如存来说很可能只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炮友,而她能这么隐忍和低调的关心他,除了深爱,再也没有其他的理由。
付出了这么多,得到的却少之又少。
如果是这样,那她会想要害死他吗?
她不好界定,女人对感情这件事,往往爱钻牛角尖,有些事情有时候只是一念之间。
“我已经安排好了。”
祁知明捏了捏她莹白柔软的手,
“吃点东西再去。”
林泱点点头,想了一会儿,“我想吃一份灌汤包,最好有小咸菜。”没什么比林泱愿意跟他好好交流更让祁知明开心了,将她手放进被子里,
“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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