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这是正常的现象,一个人如果昏迷时间过长,会活在自己营造的梦境之中。初醒过来,出现意识混淆这种情况是正常的。
说完这些,医生给闵夏染打了一针镇定剂后,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闵之行在旁边沙发上坐着,在看膝盖上的电脑。
察觉到她醒了过来,他有条不紊的放下电脑,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她抬头,看向闵之行,而他也只是递着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神情很平淡。
和以前一样,没有多大交集般。
就像是一种提醒。
抬手接过的时候,她说了一声谢谢。
闵之行没回,也没在旁边坐下,就这么站着看着她。
等她喝了口水后,他才开口说:“奶奶这段时间很担心你。”他顿了顿,又说:“你别让她再多操心了...”
她抬头望向闵之行,他把视线转开。
他的意思,她想她是不难猜到的。
闵之行所说的操心,是指宋衍。
说起宋衍,她的胸口就传来沉闷的一记阵痛。
记忆里的闵之行,确实如此。
只是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再面对这个闵之行,她无法保持平常心,但是眼下的她凌乱不已,也没有了多余的情绪。
似是看出她低落的情绪,终于缓了缓口气,闵之行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说:“要不要叫医生?”
她摇头。
得到了回答,闵之行还是犹豫了一下,伸手要去按服务铃。
“我不需要医生。”她止住他的动作,从床上坐起,自己用枕头靠在床头,头脑沉重不已。
但是更多的还是想要弄清楚。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她沙哑着声音问闵之行。
闵之行微拧眉心,也早就知道这一幕是迟早的。
闵之行点了下头:“嗯。”
“我是不是被炸药炸死的?”她回忆起当时的画面,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而现在,她好像又重新回到了三年后。
从三年后回到了三年前,兜兜转转,再次回到原点。
其实人在濒临死亡时候最大的恐惧并不是来自于死亡本身,而是你会因为死亡而失去的东西。
那些拥有的,还来不及拥有的,都舍不得。
都是遗憾。
第一个问题,就让闵之行的脸色一寒,但是看闵夏染的脸上也并不是因为睡迷糊了在说胡话,而是透着哀痛的神色,判断出她是认真的在问。
闵之行拧眉,答:“不是。”
答案简洁明了,一个字不多。
充分没有化解她内心的狐疑。
她望向他,期盼的眼眸中希望他能够说得更多一些。
闵之行就这么和她对视着,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面色惨白,一个神色严凛。
最后,闵之行还是开口了:“你出了车祸。”
“车祸?”
“嗯?”
她一惊:“是三年前,我回家的那场车祸?是不是我和宋...”
“不是。”闵之行直接打断她满是希翼的猜测,否定的是前半句还是她未说出口的后半句,并不太确切。
她眸中的光亮明显暗了下去。
“那是什么?”她有点急乱了:“不是的话又是什么?”
闵之行皱眉,没被她此时的情绪影响说话的声线:“你是想问宋衍吧?”
她抬起腥红的双眼望向闵之行,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没错。”闵之行没有要瞒她的样子,但是说话的口吻一直都是冷冷的平铺直叙:“你们之前结过婚。”
“你事故后,宋衍提出的离婚,奶奶答应的。”
“离婚后,闵宋重新分离,井水不犯河水。”
而闵夏染就被闵奶奶带到了英国来治疗。
至此,宋衍都没有再出现过。
闵夏染震惊的看着闵之行,像是在听一件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样。
闵之行坦荡的和她对视,似是知道她不信,他又说:“我没理由骗你。”
她还是不信。
眼中有着戒备,有着泪水,深深的刺痛眼球。
也就是说,她不是回到了三年后,而是真真切切的在三年后醒了过来。
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都是真的。
还好。
她闭上眼睛,将后脑勺靠在床头,嘴角扬起笑,苦涩又凄美。
闵之行看不懂她的这一抹笑,只是拧深了眉。
这个时候,有人从病房外敲门进来。
进来的人脚步很轻,她听到有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过去。
是关霖。
关霖和三年前大不一样了,短发变成了一袭齐腰长发规规矩矩的披在身后,看上去倒添了一份温婉。
最大的不同,是她看向她时的眼神,不再带有一丝假装和敌意。
甚至朝她温和的一笑。
不等她反应,闵之行这时开口,一只手握住了关霖的手:“我们结婚了。”
依旧是很平的口吻,只是不同的是其中的温柔很难被忽略。
他们结婚了?
又是一条震惊的消息。
她感觉更加的糊涂了,为什么她离婚了,为什么闵之行和关霖结婚了?
为什么不可能离婚的人偏偏离婚了,而看上去永远都没有交集的人却要过一辈子了?
三年,发生了什么?
闵之行的这一句话,算是向她重新介绍了关霖的新身份。
她心不在焉的点了下头:“我还有问题想要问你。”
关霖望向闵之行,用眼神询问需不需要回避。
闵夏染看到闵之行捏了捏关霖的手,示意她不必。
她继续下一个问题:“宋衍现在在哪里?”
“A市。”
“我们为什么离婚?”闵夏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脸色白皙,看不出来多大的神情,但手中撺紧被角的力度还是加重了。
闵之行默了两秒,答:“没有理由。”
他口中所说的没有理由实在是太牵强,只是他不愿意说而已。
而闵之行脸上的冷意,很显然是对宋衍的愤怒。
闵夏染迫切的望着他,要听真话。
闵之行拿她也没有了办法,深吸了一口气,回答说:“宋衍说下半生不想和一个可能永远都要躺在病床上的人生活在一起,不想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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